簪獬翘起嘴角:“我这就来。”
乐行论清站起,低声劝她:“里正。”
簪獬收剑入鞘,穿靴出门:“箭在弦上。”
乐行论清见她态度坚决,于是不在劝住。急则出错,对于双方都是如此,而己方足足多了两天时间。
卫疆军军士站在院中,满头大汗,神情焦急。
两人见到簪獬,忙行了个军礼:“回禀里正,不垦者突袭运粮队伍,我们队长说这些人归你管,怎么处理要您过去,是杀是放赶紧处理,他还要禀报八湖指挥官。”
四房是个谨慎人,特意叮嘱注意口音,找了两个逃到竹海的犯人。两人五大三粗,一脸凶相,倒是像极了当兵吃饷的横样。
簪獬面露惊诧,直皱眉头:“怎么会!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两位稍等一天,我这里有事实在走不开。”
两人一听:“里正,劫抢军粮可是砍头的大罪。您要是不过去,我们队长就按规矩处理了,押送州府直接上报军部,到时候上面问责,这些不垦者可都是你的辖民。”
簪獬踟蹰片刻,当即点头:“行了,我懂你们意思。你们等等,我去给你们队长准备见面礼。”
她也不会回避两名卫疆军,叫来乐行论清:“出了点事,我要出去一趟。这里你照看着,千万别让他们给我生事。取三十枚大贝来。”
乐行论清看了一眼两名卫疆军,默不作声的取了大贝装袋递给簪獬。簪獬摸出几枚抛给两名卫疆军,朝着两人一扬起下巴:“速速带路。本官明天还要赶回来呢。”
————
出了竹编村,往左一条平坦土路通往屏风城,往右一条蜿蜒小路通往竹衣寨。
竹编村前几道矮坡延绵,中间一条两人并肩的山道是村民进入竹林,砍竹运竹的必经之路。山道两侧有窄而深的车轮压槽,如今被积雪遮掩看不到。
今年天气寒,入春后又陆陆续续下了几场雪,通往竹海的山道上有一掌厚的积雪,雪上深深浅浅乱七八糟的脚印。
走在前面的卫疆军看到,心里不由暗骂蠢货,立即将手里火炬抬高一些。
山道两侧矮坡上只有稀稀疏疏矮竹,东一茬西一簇,配上枯黄草皮,显得极为荒凉。
越往巨竹林方向走,两侧越是草木茂盛,往旁边瞅上一眼,还能看到金灿灿的迎春花。两个卫疆军走过,火炬一燎而过立刻花枯枝萎。
“怎么好像就一个人?”伏在山坡腰上的二房探头眯眼,纳闷问道。
四房年纪手里端着暖炉:“那么多竹货,不留人看守,万一你去捣乱怎么办?一个火星下去就得烧掉三四十万的钱贝。”
二房咧嘴直乐:“鬼心思倒是多。也不怕这夜路吃人。”
四房瞧不上这傻侄子,阴阳怪气都嫌费劲:“她要是怀疑,压根就不会来。”
随着火炬移动,簪獬一行三人越走离老簚匠定下的伏击点越近。
二房曾经提议在村口埋伏,出村就将她拿下。
四房自然不同意:“只要一个走漏,整个村子都能听到动静。你想怎么堵住上千张嘴。”
老簚匠定策的时候说过:“这个地方离村子不远不近。要远的听不到喊杀声,要近的不至于让她有时间后悔。”
于是选定这个地方。
这处相较山道宽敞许多,形如同一个鱼盘,地势平坦有三四间大屋面积。平日进巨竹林的村民们会在此休息,地上不少篝火堆痕迹以及挖出的土灶台,如今都被落雪覆盖。
老簚匠等人没料到簪獬单刀赴会,原想山道狭窄,要是她手下护着突围,跑进深山老林一时半刻哪里找得到?
至于牵狗埋伏,犬吠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只有如今这般最合适:二房人马埋伏在左山坡,四房埋伏在右山坡,老簚匠的人埋伏在前面。
一旦小里正走到空地中间,三面包抄而下,她就是插翅也难逃!
火光越来越近,二房不自觉吞咽口水:“小四叔,你怎么不在你那边指挥。”
四房拢了拢裘皮大袄:“总要让年轻人历练历练。”
二房难得聪明:“我看啊,你是怕我不出力,折损了你那些人手。我也担心呢,你说黑灯瞎火的你带这么多弓箭手干嘛?射兔子还是怎么滴,误伤了谁怎么办。”
四房鼻腔里喷出两道热气:“所以啊,我在你这边,你怕什么呢?老簚匠不都把他宝贝孙子带来了给我们安心。”
二房嘿嘿一笑,小眼珠看向身旁十一,十一不动声色点点头,暗地里握紧刀柄。
四房恍若不觉,专注看向不远处。
两点火光在漆黑夜色中极为显眼,仿佛空中扑扇翅膀前行的火虫。
近了,近了。
脚下积雪嘎吱作响,两名假冒卫疆军的逃犯心里打鼓,他们都是道上搏杀的亡命之徒,各种道道弯弯心里明白,一会动手不怕这细皮嫩肉的小里正腰里装样子的宝剑,就怕黑灯瞎火埋伏的人刀剑无眼,自个凭白送了性命。
走在前面的逃犯心思重,琢磨不如趁着这会无人,一举将人拿下,免得一会变数太大,又是功劳一件。
“里正。”走在前面的逃犯开口。
簪獬理都不理他,掩唇打了个哈欠,悄然将一枚竹哨放入口中。
前面逃犯讨了个没趣,自然心中暗骂:妈蛋的一会就你哭都来不及,这副好皮囊都得挫骨扬灰屙了乱草野竹。
他这心思一转,脚步不停,三人已经到了鱼盘空地之前,此刻再不动手,一会可就没有时间了。
簪獬目光盯着前方,快到了,只差一点。
只要吹响竹哨,空地中间一块就会塌陷,她可以藏身其中。老簚匠一行在此设伏,却不知道自己身后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前面逃犯脚下一顿,突然扭腰转身,两只铁钳似的大手抓向簪獬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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