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行雨穿着宽松的丝绸睡衣林妹妹似的斜躺在他那张繁复精美的拔步床上，对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伸着脖子翘首以盼，眼见进来的人是肖彦浈，顿时扫兴地盘腿坐了起来。
“怎么是你？陌烟呢？”
肖彦浈把端着的食盘放在肖行雨的床头：“在厨房给你做鸽子汤不用收拾啊？”
“这是陌烟给我做的鸽子汤吗？”肖行雨惊喜地把刚才没看一眼的碗盅宝贝似的捧起来，“那她为什么不自己端过来，上回我受伤她还衣不解带照顾我，怎么老夫老妻了反而害羞了？”
“害羞你个鬼，”肖彦浈真是没眼看这个自我感觉良好的二货，“依我看来孙媳妇是不想理你，搞不懂你这种线条的人是怎么娶到这么好的老婆的！”
“你嫉妒吧，”肖行雨笑嘻嘻勺了一瓢汤，边喝边开始纳闷，“陌烟不想理我？昨晚上没看出来呀，她为什么要不想理我？”
肖彦浈无语地在他对面坐下：“来孙媳妇明显是想跟你同甘共苦的人，你昨天一个人跪在门口领打的事，看似伟大，实质是你撇开了她，你这是没有把她当自己人。”
“好一桩冤案哪！”肖行雨比窦娥还冤，“我怎么可能不把她当自己人，我完全是想保护她！”
他把目光瞄向肖彦浈：“还不都怪你，下手那么重，把我老婆打心疼了。”
肖彦浈牙缝里呲冷气：“怎么没把你打死呢!我已经收着劲了，不然你还能在这里神气活现？得了，以后这种苦肉计你别找我，还有别找漫儿，你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肖漫儿是主动请缨的，”肖行雨回味无穷，“昨天连老天爷都帮我，那雨下得多应景啊，电闪雷鸣再配上漫儿的童声哭诉，凄惨效果简直拉满了。”
肖彦浈脸色都发青了：“你这张嘴哦……”
肖行雨：“行行行，下次不找你了。让别人打，我这么有前途的人才，他们还能真的打死我吗？”
肖彦浈一听抬手就打：“你还想有下一次？”
“哎哟我背疼不想了不想了，”肖行雨撑着身子抽气，等肖彦浈把手放下，他又突发奇想，“嗳，彦浈，你说我一年内被家法伺候了两次，在咱们肖家历史上是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肖彦浈看着这么个玩意，真觉得昨天下手轻了：“这么厉害的事迹够不够你名字上同臻碑啊？”
肖行雨笑了笑，声音逐渐收敛了不正经：“彦浈，我和陌烟的事多亏了你帮忙，我知道肖淮他们因为二爷爷的事对陌烟进门肯定是有想法的，只有家里辈分最高的和声望最高的都点头，我和陌烟才能名正言顺在家里立足。”
“你这样我倒不习惯了，”肖彦浈见肖行雨诚意拳拳，也好好聊天，“你媳妇能进门我们只是一部分因素，曾经瓷界权威后来销声匿迹的王家现身，还有陌烟带给国涛的梅瓶，甚至姓陈的人丁单薄都是原因，只能说你和来孙媳妇是命里有缘。”
肖行雨乐道：“这话说得好我喜欢听！可不是吗，连汴京王氏都在这个节骨眼上现身给我们加持，说明我和陌烟是多被上天眷顾呀！”
提到王家，肖彦浈也有些感慨：“想想王家的先祖王喆，曾经也是锐意进取的一代宗师，创造出的‘匣钵’不仅避免了瓷器烧制过程中的烟熏和落砂，还让器物免于粘连重叠的损伤，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一次技术革新，千百年后仍在沿用，而他们的后人今天却没有一个精于此道了，真是让人有些难过。”
肖行雨摇摇头：“难过是我们的视角偏差，为天青釉瓷忙碌千年，或许早放下执着才是一件幸事。”
肖彦浈叹了口气，正想说话，肖行雨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过手机对屏幕上的11位陌生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喂，哪位？”
肖彦浈见肖行雨就听了两句便一脸正色，还下了床开始找衣服。
“你要出去？谁的电话？”
肖行雨从衣柜里随便拿了身衣服以最快的速度换掉：“一个重要人物，我现在得马上出去一趟。”
“什么重要人物，你还有伤呢不能出门！我去告诉你媳妇了啊！”
“这个人我必须得见，帮我保密，”肖行雨把衣服拉链拉到顶端，拿上手机跑到门口又回头补了一句，“孩子长大了，家长别什么都管！”
肖彦浈表情凝固：“没大没小的！”
肖行雨走家里后门招了辆出租车，在10分钟之内就赶到了一个社区花园。他穿过跳广场舞的大妈、拉二胡的大爷、蘸水在地上练字的小孩，终于在临湖的长椅上找到了孑然一身的陈观复。
“外公！”肖行雨三步并两步走上前，陈观复闻言从长椅上站起来，一瞬面色十分复杂。
“你叫我外公？”陈观复咂摸着仿佛觉得很有趣。
肖行雨也敞亮：“是啊，我和陌烟前几天在申海已经领了结婚证，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对了外婆呢？”
陈观复好整以暇地看着肖行雨，许久才开口：“你这个人倒是自来熟得很，你怎么认为我就会承认你这个外孙女婿呢？”
这话婉拒的意思已经很明显，换了个人或许就自讨没趣了，但肖行雨不是，他认真地想了想，问陈观复：“难道你之前打算让陌烟招上门女婿？”
这问题的思维过分跳跃了，陈观复的脸上难得露出了茫然的神情：“……那还没有。”
肖行雨接得非常自然：“那你必须得认我这个外孙女婿啊！”
“哦?“陈观复一笑，“你就这么自信?”
肖行雨气定神闲地在陈观复身边坐下：“那当然了，你们铜川陈氏到陌烟就是最后一个了。我不会说话您不要介意，这就是说你们陈家已经后继无人了，你已别无选择。如果想要弥补这个遗憾，那只有让陌烟嫁给我与我肖家结姻，这样我们生出的孩子也有陈家的基因血脉。等我研究出天青釉瓷的技术，也就等同于你们陈家研究出来了，这种有福共享的事您绝对想得通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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