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抬眸，冲着祭台的方向，唇瓣好像动了。
众人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好像是一长串咒语，众人完全跟不上趟。
大约一分钟之后。
姜棠忽然看向他们身后：“玉芳婶婶……你来了。”
众人惊觉回头，看见穿着一身黑袍的女人站在门口，冷不丁，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但是想起梦中看见的，玉芳婶婶是因为阻止那些男人，为了保护欣欣而出事的。
知道所有原委之后，他们就再也不惧怕了。
“玉芳婶婶。”
他们没再喊婆婆，而且同姜棠一样，喊的玉芳婶婶。
也怪不得众人第一次见玉芳婶婶的时候，就觉得她的灵魂和皮囊很重的不适感。
她的年岁停留在她为保护女儿出事那年。
她女儿报复了所有人之后，找回了玉芳婶婶的灵魂。
可毕竟人死不能复活。
她被安置于曾经的皮囊中。
灵魂一直停留在最美好的年岁。
可皮囊一寸寸老去。
后来，欣欣的灵魂一直被封在祭台下方。
她终日守在祭台，守在故去的欣欣身边。
众人心中升起一股被悲凉的感觉。
玉芳婶婶就站在门口，目光一点点扫过小院的所有。
“五十年了……我从不敢踏足过这里一步。”
她一开口，温婉的声音中夹杂着无限的悲凉。
“对不起，昨日连累你们了。”和昨日的阴森不同，今日她看向男生的眸子里多么一丝悲叹。
她今日面相也多了一丝平和。
众人惊觉她的变化。
想着是不是姜棠刚刚做了什么？
不等他们明白。
倏然间，玉芳婶婶便朝着姜棠的方向跪下了。
众人只听‘噗通’一声。
他们甚至来不及阻止。
谢巡等人直接冲出去，想扶她起来，却还有些怕。
她冲众人摇摇头，目光仍旧看向姜棠：“姑娘让我彻底清醒，也让我看见了希望，我……希望姑娘可以救救欣欣，求您救救她……”
此刻的她，就像是为女儿无措的母亲。
“欣欣已经很苦了，尚在襁褓中，便被父母丢弃，我……我是在镇口发现了欣欣，后来将她带回家。”
“可……我没想到，那些人都是畜生，连一个孩子也不放过！”
“我在发现他们的恶行之后，曾上报镇长，但是镇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全部都是一丘之貉！”她的声音带着一腔恨意。
“后来，镇长夫人知道这件事情，曾救下欣欣一次，也曾上报这件事情，但是有人压下来了，法律根本救不了我的欣欣！”
“还连累顾恩人丧生。”
“欣欣亲眼看见镇长等人将顾恩人活埋……”
玉芳婶婶口中的镇长夫人和顾恩人都是——顾安瑜。
所有人听到这里便是一惊。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里面会有这样的一段经历。
如果是这样，被献祭的少女还给他们一人建一座坟，简直是便宜他们了。
玉芳婶婶说着说着，声音中隐隐夹杂着哭腔：“欣欣那时不过十五岁，可上天对她太不公……她是那么美好的一个孩子……那些人简直是畜生，我阻止不了那些人，那些人当着她的面把我……”
场上的男生都听不下去。
更何况是女生。
他们觉得这个小镇遍布罪恶，可万万没想到……那些人连人性都泯灭了。
与畜生有何异。
他们不解，为什么有人要造出这邪恶充满罪恶的小镇。
他们现在越来越厌恶那个魇灵。
他们想出声安慰玉芳婶，可他们发现此刻无论说什么都太过于苍白无力。
他们无法想象当时的她们该是多么绝望。
玉芳婶婶还跪在地上，她看着姜棠：“我的力量很小，阻止不了那些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欣欣走上一条不归路，求您，求您救救她……”
明明顶着曾经过往的皮囊，明明她脸上表情很是僵硬，可不知为何，众人却好似隔着空间看见她曾经眼眶中蓄满了泪水。
那无助的模样，很是让人揪心。
“我不配为一个母亲，我没能好好保护自己的孩子……”
“祭台又黑又冷，她那么怕黑，我愿意以生生世世为代价，只求姑娘救我女儿出祭台。”
就在这个时候，有几个身穿白衣服的小姑娘走来。
蹦蹦跳跳。
看起来极为天真无邪。
“玉芳婶婶……您怎么跑这里来啦？可让我们一顿好找！”
他们歪头看向玉芳婶，眼神中好似在质问她‘为何跑到这里了？’
玉芳婶并未回答她们的话，反倒是一直看向姜棠。
姜棠慢慢站起身，低敛的眉眼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
但是众人就是无端感受到她心情不是特别好。
甚至可以说非常糟！
“既然要掀翻这个小镇……那，便从被她保护的你们开始吧。”
姜棠长腿轻迈，径直走向玉芳婶身后的几个女娃娃身旁。
十三四岁的女娃娃看着姜棠的瞳孔，“你……你想做什么？”
甜美的嗓音倏然发生变化，就连他们自己都不自觉，他们的声音带着一些成人甚至更老的腔调。
姜棠黑沉沉的瞳孔越发的深邃，几个小姑娘盯着姜棠的眉眼越发的颤。
“她保护你们这么久，也够久了。”姜棠目光就像是看穿到他们灵魂深处：“季诗欣，撤去你用献祭得来的力量吧。”
“这些于你而言是痛苦的经历，所以你不希望那些姑娘再像你这般，可，被你保护的这些年，他们变成了肢体全部一样的木偶，你不希望有力量插手这个小镇，可……有人希望你以后过得更好……”
小姑娘们顿了一下，双眼再度回神的时候，好似已经变了一个人，嗓音已经发生了变化：“不，我不能，只有这样，他们才是安全的。”
她的声音中也不由自主的带着蛊惑力，被献祭之后得到的力量，总是染上几分魇灵的力量。
她说：“你们当时为什么不签自己的名字呢，你们梦里为什么不选择一个我为你们准备的灵魂呢，只要你们做了这一切，你们就能受到我的守护，你们就不会被那些臭男人害了！为什么呢？”
众人这个时候才一惊。
石壁处同样是签订灵魂。
可男女还是有区别的。
梦里同样是选择。
可男生却是对美色的选择，看他们是否会像当年那般。
女生那边是季诗欣为她们特意定制的。
让她们选择一个染上她灵魂力的灵魂体，进而，她们就会全部留下来。
她希望进入这个小镇的所有男生受到惩罚，也希望保护所有进入这里的女孩。
现场的女生在感受到这一切时，她们内心只有悲恸。
淋过雨的女孩想用自己现在的力量保护别人。
可……她明明自己也在深渊呀。
他们只觉得揪心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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